潘向黎:人有时候需要一道帘子古诗和茶是我的(3)
时间:2019-04-15 16:06 来源:百度新闻 作者:晨子 点击:次
潘向黎:应该是吧。不过要真正实现美普、史普、艺普,仅仅有知识也还是不够的,最重要的是见识。要有见识,作家有见识,投射在任何观照对象上都会是好作品。 羊城晚报:您曾在日本求学,例如作品“樱满开”一文中的“物哀”,小说《我爱小丸子》和《白水青菜》中的卡通偶像和村上春树等等,都显著地带有一些日本文化符号。能否谈谈日本文化对您的影响? 潘向黎:是有人这么说过,还有日本汉学家说我的小说中有日本文化中所谓的“幽玄”味道呢。我自己说不清楚,不然,我可能就用一篇文章写出来,说清楚了。我其实喜欢干脆的。 羊城晚报:在您的创作谱系中,小说与散文分别占有什么位置?您的小说语言完全没有掉书袋、古文癖等迹象,只有趣味和审美隐隐流露出中国情调,而且基本是都市生活题材,这是一种自觉要求吗? 潘向黎:我过去说过,对我来说小说是爱情,散文是友情。友情比较温和比较长久,对我索取也不像爱情那么多;但是只要爱情招手,我还是会丢下友情、听从爱情的召唤。现在补充一句,到了一定年纪,友情就会变得越来越重要。老了,小说写不动了,大概就会只写散文,一直到此生结束。 我的小说和散文,从肌理到色调都不一样,甚至判若两人,是自然而然的,谈不上自我要求或者别人对我的要求。这在文学创作上属于正常现象,你看看古代的作家,他们写文章和写诗、填词,完全不是一个频道,经常也判若两人。这和文体意识和创作心态有关吧。 茶要好, 朋友要有趣 羊城晚报:之前有文章提起您点评友人微信的一句“若待皆无事,应难更有花”,那种超逸洒脱给我印象很深。这与此书中阐释“此生终独宿,到死誓相寻”时那种执着和理想主义,相映成趣。这两者,是并存于您心中吗?您始终以“诗与茶”隔帘看世界吗? 潘向黎:这是两极。真正到达这两极,都是困难的,何况兼而有之?我也做不到。但是不能抵达,不等于没有这个倾向,这两种倾向,好像是并存在我心里的,就是有的方面非常执着、坚持、认死理,甚至拒绝和别人讨论,一定要一意孤行;但是生活中又非常希望能“放下”,能通达、超脱一些。 隔着帘子看花,是好的,但帘子隔不开喧嚣、烦恼和苦痛,何时放下帘子,何时卷起帘子,这对于一个写作者,对于一个人,都是一个随时随地需要进行的选择。 羊城晚报:您虽然是沉浸在诗与茶中的人,但从文章和朋友描述中,都可以看出一种不矫情的通透、爽利,并没有那么重的“闺秀式偶像包袱”。可以谈谈您的物质观或生活审美观吗? 潘向黎:哈哈,偶像什么的,和我没关系,哪来的偶像包袱?我是一个忙忙碌碌的上班族,关系近的朋友都知道我是路痴、技术盲,但他们也知道我内心其实是雌雄同体,有主见,也比较干脆爽快。 曾经有读者想象我是一个“纤纤作细步”的古典淑女,然后一见面,大吃一惊,因为我节奏很快。我至今不知道是否应该感到抱歉。 艺术审美上,我喜欢洁净、清雅、空灵的那一路,但也喜欢飞扬、开阔、大开大阖的那一路。 生活中,我只有两件事是高标准的:茶要好,朋友要有趣。和有趣的朋友一起品好茶,是我人生的幸福时分。 羊城晚报:毕飞宇说您谈诗之所以没有冬烘气、不隔,是因为进入得早;您在本书的“代序”中也为我们描摹了一幅从小由父亲启蒙带入古诗世界的美丽图景。可您又反对强势地逼孩子学古诗……这真让当代大量没有多少古典修养、却又懂得它好的家长着急,到底要不要引导、要怎样引导他们读古典呢? 潘向黎:我的回答是:听其自然。急不来,急不得。这有点像年轻人的婚事,现在好多青年不想结婚,但父母急啊,天天念念叨叨,花式逼婚,甚至替孩子去相亲,真是无所不为,但是收效甚微。因为这本来就是孩子自己的事情啊,本来就是要等缘分的事情啊。你觉得再好,他(她)没兴趣,或者缘分没到,都没办法。强迫了,可能适得其反,败了胃口,终身排斥。 这不是要不要引导的问题,而是引导有没有用的问题。我的估计是比较悲观的。 潘向黎 小说家、散文家,文学博士。生于福建,长于上海,现为上海市作家协会副主席、民进上海市委副主委、文汇报高级编辑。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