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性》 生育,是女性学的起点(2)
时间:2019-04-06 05:36 来源:百度新闻 作者:晨子 点击:次
菲勒斯秩序首先在社会政治领域获得现实的肉身,转化为“厌女症”的瘟疫。一方面,“平等派”偏执地用冷漠的混合中性体象征两性,却忽视了“中性体”是雄性、单质、不孕的;另一方面,社会对女性生育力恶意无视。生育力被去象征化,还原为“传宗接代”功能,女性因生养男孩而获得价值,这种还原更体现在现代医疗体制对产前检查的重视与产后恢复的无视上,生育创伤,身形改变,母亲的危机——生育奴役与生育价值的剥夺,全部隐没在照顾孩子的忙乱之中。愤怒的女性绝望地嘶喊“我是为你生孩子”,宣泄着、控诉着遭遇到的漠视,却愈加无助地发觉,哭喊声泯灭在遍布“厌女症”瘟疫的文化、经济、语言、法律所有领域中。 二号力比多 “子宫”是菲勒斯秩序世界中阴险诡秘的“黑色大陆”。 这一点似乎绝少例外,世界各地文化中对“宫血”——月经的讳莫如深和仇视,葬送了无数女性。在印度和尼泊尔,经期妇女是污秽的,不仅喝不上热水,还被独自囚禁于脏冷的空间中。同样可怕的是女性自身对子宫的排斥与怨恨。子宫不仅影响就业,而且与巨大的消极疼痛相联系——在一个男权的家庭中,分娩之痛足以促成“产妇的坠落”。不得不生育的女性,被生育拖累的女性,何以息怒? 孕育不再是自然的过程,而是女性难以理解和想象的经历——孩子是子宫中的寄生物,是邪恶的“他者”,争夺养分,造成妊娠反应,最后以摧毁母亲下体为代价爬出身外,女性失去了对生命本源的向往,女性是被动地为他人生育。 福克认为,菲勒斯秩序加上普遍主义骗局让女性异化了生育。女性独有的妊娠经验才是女性学的起点:子宫既是对陌生和恶意的消除,又是对生命力与美好的创造。男权中心的精神分析传统中只有一种男性力比多,而子宫的象征含义被下意识剥离,徒留生物意义上的空壳,福克以与“阴茎嫉妒”相对应的“子宫嫉妒”解释这一现象。效仿传统精神分析,福克引用了古希腊神话阐明“子宫嫉妒”:弑母的俄瑞斯特斯被雅典娜宣判无罪,而雅典娜生于宙斯的头颅中,在子宫缺席时。来自非子宫的女神宣判“弑母无罪”揭示了男性对女性“生育力”的嫉妒,他们是被阉割的子宫,因嫉妒而“厌女”。女性应当承认“子宫力比多”,即“力比多2”。子宫作为敞开着的容器经历着创造与变化;受孕意味着卸下防备,无私地接纳“他者”,消除仇恨与隔离,形成身体的思考。孕妇在完全属于自己的时间中完成承诺,然后敞开自己,释放女性生命的话语。真正的精神分析应当超越“子宫嫉妒”,转而承认“力比多2”,才能由蒙昧转向一种以“感恩”为标志的伦理模式。 “力比多2”给予女性“自我赋权”的方向,带着欣赏和好奇重新体验自己的身体,不再将生育看作消耗,而是感受它的原始创造性,将它作为伦理和政治的基点。 三重任务 妇女给予世界以生命的馈赠,却因此失败于职场。 福克虽然强调“生育”对女性的重要性,亦极力阻止女性落入生育陷阱。为此福克不仅参与法国女性堕胎合法化进程,且促使避孕技术这种简单的科技进步转变为一场“文明的运动”,结果是包含“薇依法案”在内的多种新制度的颁布;她还洞悉了职业女性的艰难生存现状——大多数负担着“三重生产”:生育、家务、职业劳动,而只有职业劳动的价值得到承认,以至女性主动意愿以被阉割为代价从事职业劳动而获得价值。热剧《都挺好》中,被家庭遗弃的小女儿苏明玉是以在第三重生产中全面获胜而获得认可的典型,她成为一个强竞争性的冷漠拯救者,高高在上的施予者,对于家务和生育她是失语的,她也不屑于言说。同时她是美丽的,“她越是需要工作,绝佳的外貌对她就越是有利”,菲勒斯秩序下,她必须成为美丽的“女儿子”。福克认为,正是由于子宫的独特价值没有得到象征层面的承认,所以生育的重要性远低于职业劳动,如若一直如此,政治层面的对女性生育的保障措施也将适得其反。然而,在当下社会中,若明玉嫁作人妇,相夫教子,她只会成为一个凄凄切切的沉默怨妇,永无出头之日。正如《第二性》所启示我们的,接受束缚比摆脱束缚更容易,女性如何抵御滑向极乐的诱惑,在此,不仅指成为“衣食无忧”的“贤妻良母”的诱惑,更指成为“女儿子”的诱惑,这是值得我们反复思考的问题。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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