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着冷板凳,却将千百年前的文明亲手复活(2)_生活健康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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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着冷板凳,却将千百年前的文明亲手复活(2)

  人们赞口不绝的“绝活”在当时几乎变成了一个让人绝望的工作。有人调到其他部门,有人下海开出租车。杜伟生因为自学了外语,老师傅好几次找他谈话,生怕他离开。

  调查显示,2007年之前全国从事古籍修复的专业人士不足百人,堪称“濒危行业”。2007年,“中华古籍保护计划”实施,各地成立了古籍保护中心,老一辈修复师们呼吁了几十年的事终于变成了现实。

  据统计,全国现有各类古籍5000万册,三分之一需要修复,其中又有三分之一亟待“抢救”。杜伟生算了一笔账,“每一册古籍十个工作日,就需要五亿个工作日。一个人做需要200万年,200万人做一年就能完工,但是这个行业容纳不了这么多人。”

  即便全国古籍修复行业从业者已经达到上千人的规模,杜伟生依旧认为这是一个需求很小的行业,“小众中的小众,这个行业做大做不了。一定要细水长流,留着200年的缝,不是每本书都需要修。但是只要有书存在,就有这行存在。路很窄,但很长。”杜伟生说。

  干不完的活儿

  相比前辈们的云淡风轻,馆里的年轻人则有一种紧迫感。

  古籍修复组组长胡泊表示,他眼下最紧要的三件事就是:把藏品修复好,把青年人培养好,同时依靠科技手段提高效率。他介绍说,组里目前沿用的还是前辈流传下来的“非遗”技艺,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工,他希望有更节省人力的先进设备出现。

  几十年来,古籍修复组分别开展了《赵城金藏》、敦煌遗书、《永乐大典》和西夏文献“四大修复工程”,凝聚着几代修复师的心血,可谓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皓首穷经”。

  岁月无声,当年一同进馆的三位小伙子如今已是年近六旬的前辈。再过两三年,他们都将达到退休年龄。朱振彬领衔的“天禄琳琅”修复工程已接近尾声,刘建明牵头的西夏文献项目也许在他退休前还未必能完工。

  由于一些历史原因,在“60后”和“80后”修复师之间出现了一个断层。组里目前缺乏40多岁的中坚力量,这是老师傅们放心不下的,也是让年轻人觉得有些不踏实的。

  不过,新晋的修复师们在学科背景、知识结构上已经有了显著提升。早年间有的师傅只是小学水平,“三只老虎”起初接触古籍修复时也都是高中毕业生,他们属于天分加勤奋,实践出真知。而今这些年轻修复师大多是美术、应用化学等专业的研究生,还有些从英国、日本留学归来。朴素的蓝色大褂之下,跳动的是有着更高学养和开阔视野的年轻雄心。

  后生可畏,但依旧谦虚好学。他们从样书做起,从打糨糊学起,把这份工作当成自己生活的一部分、成长的一部分。朱振彬的徒弟崔志宾说,进馆这几年她觉得自己踏实了不少,“现在不会觉得枯燥,也不会很亢奋,很平和。”她拿师傅当偶像,希望自己在不出错的基础上平稳前进。

  东京艺术大学文物保护专业硕士毕业的谢谨诚说,年轻的时候什么都敢干,没有太多敬畏心。“现在明白什么叫好了,一是知道害怕,二是知道差距在哪儿。”他和崔志宾有着相似的心愿:少出错,不给后人留麻烦。

  2007年“中华古籍保护计划”实施以来,修复人才短缺的局面已经初步得到缓解。目前全国共有12家古籍修复中心,25家国家级古籍修复技艺传习所,十余所高校开设了相关专业,建立起不同层次的人才培养体系。

  国家图书馆古籍修复组组长胡泊介绍说,现在每年各类的培训也要占到一成左右的工作量。但是组里的工作量太大了,活儿根本干不完。除了既定的大工程,还要配合馆里为各种大型展览和数字化工程做准备。

  中午时分,年轻人三五成群地出去吃饭了,只剩下一两位老师傅还在座位上忙碌着,或是在座椅上打个盹。

  偌大的办公室里更加悄无声息,各式的机械设备和满桌的图书典籍等待着“书医”们一双双妙手融百炼钢于绕指柔。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建筑照进来,窗外仿佛已是春天,又好像没有季节。

《中国新闻周刊》2019年第19期 声明:刊用《中国新闻周刊》稿件务经书面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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